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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樟柯電影對聲音運用的獨特性體現在什麼

發布時間: 2024-09-30 07:01:43

『壹』 三峽中的人物形象的塑造和藝術特徵是什麼

一、《三峽好人》的敘事分析

1、敘事主題:變化的中國。
賈樟柯電影的中心主題是變化,不僅是《三峽好人》,從《站台》到《世界》,賈樟柯一直關注在現代化進程中普通人的生活變化以及情感方式的變化。在《三峽好人》中,這種變化更直接:故鄉正在消失,婚姻、鄰里、親朋的關系也在變。賈樟柯說,「我一直在不遺餘力地描寫變化中的中國。因為,不管是中國經濟加速度發展也好,社會生活迅速發展也好,這種精神的變化說到底是我們國家現代化的問題。」三峽工程全國矚目,三峽拆遷的影響是超出本地的,所以賈樟柯以兩個山西外來人尋找的目光來看待拆遷中、變化中的三峽。這是一種正在消失的現實,它深具中國當下特色:各種各樣的拆遷,或許是發展的代價,帶有現代化逆程中特有的過渡性質。拆遷不是一個自然的過程,但也不是一個通過個人的反抗就可以遏止的過程,拆遷就這樣滲透到了最普通的人的生活之中。在影片中,賈樟柯對這一變遷的態度仍然是客觀面對、尊敬現實、反思現實。他面對奉節老城的目光有些戀戀不舍,無奈的傷感和濃濃的鄉愁替代了批判的鋒芒。比如在影片中,摩的司機指著茫茫江水懶懶地對韓三明說:「停在那裡的那條船,我家原來就在那裡,早就沒有了。」韓三明說:「你知道淹了還帶我來(麻幺妹的老家)?」小夥子氣憤地回答:「又不是我叫它淹的。」再比如「小馬哥」對韓三明說的那句經典台詞:「現在的社會不適合我們了,雖為我們太懷舊了」,「一個兩干多年的城市,兩年就拆了」。我們的生活在經歷劇烈而快速的變化,錢越來越多,開放性和發展方面越來越多,但是生活有沒有更好?人有沒有更好?這正是賈樟柯提出和思考的問題。
2。敘事背景:小縣城,大世界。
賈樟柯擅長表現小縣城的生活世界。在以往的作品中,賈樟柯關注的是故鄉小縣城在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中國社會轉型期間的變化。作為一個出生於七十年代,故鄉生活劇烈變化的見證者,在現代文化中傳統文化撞擊的漩渦中無法自拔的小城人,他用自己的作品表達了很有價值的反思。他的早期作品幾乎都是在山西汾陽拍攝,把一個地域的風土人情和作品本身融為一體,塑造出獨特的美學風貌。由此,「縣城影像」成為賈樟柯的標簽,也成為中國電影歷史上一種另類的敘述文本。這與導演本人出身於小縣城有密切的關系。賈樟柯說:「城鎮帶給我最重要的東西,就是一種文化上的信心,這是我從縣城裡吸收到的最大的營養。這使我不管走到哪,都能有一種勇氣。」從《世界》開始,賈樟柯走出了山西,雖然他把場景搬到了北京這樣的大都市,我們在影片中看到的仍然是小縣城式的生活。《三峽好人》同樣如此,與其說它是在反映三峽地區的人民的生活,不如說是一個縣城的鏡像,他通過奉節這樣典型的南方老縣城展開中國社會的全景:拆遷、人口販賣、黑社會、失地百姓和征地政府之間的矛盾,這些社會問題顯然不僅僅是山西、四川或重慶的個案。
中國的縣城是城市和農村的交叉地帶,它既有現代性因素又有鄉土文化的傳統,它的社會形態的變遷,最集中地折射出近二十多年來中圉現代化進程的真實面貌,是中國社會蛻變的最生動體現。賈樟柯的電影不僅為中國小縣城刻畫了典型的形象:灰色、嘈雜、了無生機、充滿垃圾和廢墟、誇張的小商業景象等等,他還進一步深人到這種縣城人的生活狀態:小人物的蜉蝣人生———種流浪者式的邊緣化的特殊生活。比如韓三明在三峽遇到的一群民工、沈紅在路上遇到的找工作的小女孩,還有被人利用的英年早逝的「小馬哥」等等。他們在時代變遷的波濤里無力地漂流。
3。關注對象:小人物與弱勢群體。
《三峽好人》刻畫了一群最最普通的移民形象,就連韓三明和沈紅拘身份也是普通的礦工和護士。關注生活在小縣城的底層人物、邊緣八物是賈樟柯作品一貫的特點:《小武》里的小偷小武,《站台》里的歌舞團演員,以及在《任逍遙》中的社會問題青年等等。把鏡頭對准底層人物的導演不止賈樟柯一個,賈的特點在於真正賦予了這些普通人一種生命的質感、青春的質感,在靈魂上與他們平等對話,最大限度地揭示他們的真實狀態,表現出一種極大的尊重,沒有俯視,也沒有一般意義上的同情。賈樟柯說,「無論如何,我想通過它(電影)去挖掘和展現人民之中蘊藏著的進步的力量。」與過去作品不同的是,《三峽好人》的主角在性格上有了新的變化,這種變化體現在韓三明和沈紅的行為中,他們對自己的命運有了主動了斷的勇氣,他們都做好了所有承受結果的心理或物質准備,而不是像《站台》或《世界》里的人物隨波逐流、盲目地被生活的變化擺布。

二、《三峽好人》的影像藝術風格

《紐約時報》的影評人評價賈樟柯「猶如一位擁有古典智慧的後現代主義者」,這種評價比較巧妙地概括了《三峽好人》豐富的美學特徵。從這部影片中我們可以看到更加飽滿的細節以及更典型的人物性格塑造,而拍攝構圖、色彩處理和人物造型都有古典油畫般的靜穆感。包括影片對超現實主義手法的運用,添加一些生活化的幽默喜劇元素等等,這些東西共同形成一種非常深沉的、值得反復體味的魅力。但是賈樟柯依然是賈樟柯,與張藝謀、陳凱歌等喜歡嘗試不同風格的第五代導演相比,他有著自我追求的單一風格:單一的鏡頭方式,單一的敘述方式,單一的影像風格,甚至是單一的演員。可以說他在堅持不懈地闡述著自己的電影語言,從沒有根據市場的需求而轉變風格。《三峽好人》依舊延續了他在《小武》《站台》中體現出來的品質:紀實性大於故事性,真實性大於情節性。
1.新現實主義與「聲音」美學。
義大利著名編劇柴伐梯尼總結了前人的研究成果,提出了新現實主義創作的六原則:「用日常生活事件代替虛構的故事」、「不給觀眾提供出路的答案」、「反對編導分家」、「不需要職業演員」、「每個普通人都是英雄」、「採用生活語言」。賈樟柯的作品深受新現實主義及台灣導演侯孝賢的影響,在創作上基本把「六原則」作為自己的創作理念。「我的攝影機不撒謊」,這幾乎是賈樟柯電影的文化標志。他的拍攝大量使用長鏡頭、非專業演員、方言。《三峽好人》依然慣用長鏡頭,固定機位的中景、中近景特別多,特寫很少,基本上沒有鏡頭的推、拉以及機位的移動,只有不多的幾次緩慢的搖鏡頭。他用這種沉默、俸滯、緩慢、凝重的影像語言反襯出故鄉正在被瓦解、被拆遷、被淹沒的轟然變化的事實。這種鏡頭語言能夠帶給觀眾情感上的巨大張力。
在賈樟柯的寫實手法中,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敘述元素是聲音。H·樟柯對銀幕聲音的理解非常獨特,各種聲音是他用來還原時代氣息、拓展敘述空間的重要工具。從《小武》一直到《三峽好人》,在每部影片里都可以聽到大量來自日常生活的噪音:交通工具的暄鬧、各種機器的轟鳴、市場上的叫賣、收音機和電視機發出的聲音等等密集地分布在影片的每一刻,永不消停。嘈雜、擁擠,尤其充斥著汽車和摩托車的聲音,這是中國大多數小城鎮的真實特色。賈樟柯從來不刻意過濾這些自然環境中的噪音,就像他幾乎不對拍攝場景作任何美化處理。在《亘峽好人》中,我們可以看到各種聲音承擔著豐富的敘事功能:拆遷過程中工具敲打石頭的聲音、江水奔流的聲音、碼頭的汽笛聲,共同編織出特定的聲音背景在顯示人的變遷。同時,影片對流行歌曲的巧妙運用也給人留下很深的印象,比如通過老歌《酒干倘賣無》來表達移民的離愁別緒;當地小孩唱的《老鼠愛大米》喚起了韓三明對妻子的思念;舞廳里《潮濕的心》暗合了沈紅的心境。而現實中,流行歌曲確實成了普通人的情感歸宿,他們需要這個歸宿。在賈樟柯的其他電影中同樣運用了眾多契合時代潮流的流行歌曲,《站台》和《任逍遙》就直接來用了流行歌曲名。此外,電視機也是賈樟柯慣用的復原空間的手段,在《三峽好人》中,通過電視我們可以看到三峽移民搬遷的專題片、電視劇《三國演義》等等。這些片段在土種近乎無意的狀態中豐富了影片的意昧。
2.超現實手法與詩意敘事。
《三峽好人》公映以後,觀眾討論最多的是幾處超現實主義手法的運用:「飛碟」將韓三明仰望天空的視線與沈紅連接到一起;在美麗的晨色中,經過一夜煎熬的沈紅站在陽台上,她背後的巨型紀念碑突然象火箭一樣升向天空;小馬哥去世後,鏡頭從韓三明擺放的遺像左移到劉、關、張穿著傳統戲裝卻圍坐在桌前發簡訊;結尾處的畫面背景出現了一個高空走鋼絲的人。其實,熟悉賈樟柯作品的人可以看出,他並不是第一次使用這些新鮮元素,在他的上一部作品《世界》里,就有超現實主義的FLASH表現,雖然《世界》和《三峽好人》同樣保持了新現實主義的基本形式要素:記錄性、實景拍攝、長鏡頭、非職業演員、方言等等。這些神秘的畫面,是導演對片中人物(其實是導演自己)在心裡、感覺、情緒的形象化表達,他不僅給人以是覺得美感和沖擊力,更重要的是它深刻表達了現實世界的不真實感、神秘感、不確定性,以及導演置身陌生時空的孤獨感。正是這些詭異的鏡頭進一步賦手於影片一種意味深長的詩意。
詩性,這是《三峽好人》不同於賈樟柯以往影片的另一個突出特點。他用最樸素的鏡頭,最樸素的人物,一片又一片的廢墟,永不消停的噪音,讓觀眾感到一種憂傷的美感。影片的英文名被翻譯成「靜物」,賈樟柯對此的解釋是「我帶著攝影機闖入這座即將消失的城市,有一天闖入一間無人的房間,看到主人桌子上布滿塵土的物品,似乎突然發現了靜物的秘密,那些長年不變的擺設,桌子上布滿灰塵的器物,窗檯上的酒瓶,牆上的飾物都突然具有了一種憂傷的詩意。靜物代表著一種被我們忽略的現實,雖然它深深地留有時間的痕跡,但它依舊沉默,保守著生活的秘密。」而這些終年不變的靜物在三峽,三峽在變,房子街道被淹沒在水底,人們離開了舊居,四散到中國的各個地方,它們卻彷彿游歷於現實之外,就像那些沉默的移民,就像那些表情靜穆、終日掄錘拆房的民工。賈樟柯深情凝視這些簡陋的物、質朴的人,給這些被遺忘甚至就要消失的東西致以一種寶貴的、溫暖的敬意。

『貳』 求《三峽好人》《 圖雅的婚事》專業影評

《一個三峽人眼裡的三峽好人 》 我出生在長江邊,外婆的木屋,隨著三峽工程而永久地成為江底的記憶。身在異國,看到一部關於三峽的電影,這本身已經讓我喪失了鑒別力。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熟悉得就像姑媽剛剛寄來的家鄉特產的臘肉,讓我對各種法國火腿都沒了興趣。

所以等到現在那種心情平和的時候,才能仔細想想這部電影。

賈樟柯是山西人,所以他繼續用2個山西人的視角來書寫三峽。盡管不能像《任逍遙》里那樣對家鄉社會狀況把握得貼切,但是比《世界》里要來得精彩,以三峽工程作為背景,比起復雜的大都市更容易抓住一種鮮明的時代變革感。

比起《小武》,這部電影少了宣洩式的高潮,盡管有婚外情,千里尋妻這樣的線索,其懸念也不是扣人心弦的,其精彩性連小報社會新聞都不如。這卻正是賈氏電影可貴之處,或者說賈樟柯已經找到了真正屬於自己的敘事方式,不依靠情節和懸念來成全觀眾和自己,因為現實從來沒有成全。

也許導演不敢擅自去虛構己不熟悉的生活,電影里並沒有詳細的刻畫三峽移民的生存狀況,但是整個環境的展現是成功的,真實的三峽,就是那樣斑駁的牆壁,那些茫然的眼神,那些赤裸黑黝的肩膀,而絕非電視風景片里那樣的雅緻。所有的風景都是美麗的,像紙鈔一樣輕盈,而後面代表的生活往往沉重。

三峽沿線的城鎮經濟水平一直都是貧困線附近徘徊的,即使是在三峽移民之後,許多盲目的建設,虛浮的工程,甚至挪用貪污移民資金,讓三峽移民犧牲的不只是水位線下的故鄉。更可怕的是,三峽工程帶來的環境效應已經開始顯現,白暨豚的滅絕就是一個例子。

作為一個三峽人,三峽工程,曾經一度是誇耀的資本。「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三峽工地上有這樣的宣傳標語。可是漸漸的,我感覺得到一種虛妄。當我跟老外講起我們有一座世界上最大的水壩的時候,沒有贏得多少羨慕。這就像你誇耀自己嘴裡裝了一顆最貴重的金牙,但誰都知道那不是天然的。

關於UFO,這一筆來得挺有馬爾克斯式的魔幻現實主義。其實當下的中國,何嘗不是充滿了各種荒謬,比如電影里各色人等都有手機,卻未必能解決溫飽。比如那個領導把用民脂民膏修建的大橋炫耀於人,就像展示自己的玩物。這種荒謬,也許遠遠大於UFO的出現,所以電影里主人公對此無動於衷,他們關心的是柴米油鹽的生存。

不止一個中國導演試圖用群眾演員和原生態的表演來體現對底層的關注,但要麼用一個童話式的結局讓擦乾眼淚的觀眾在走出電影院後燈紅酒綠中忘卻那些苦難。要麼用悲天憫人的上帝視角去俯視眾生,讓觀眾以為自己的觀看就是一種憐憫和施捨。賈樟柯的電影卻將這份曖昧的關懷扔到一邊,只是告訴你這樣一個事實:不管你看沒看這個電影,感動不感動,現實中有這樣的人,這樣的生活。

電影結尾,三明和那些民工一起將奔赴山西,去傷亡率極高的煤礦做工,對於他們來說,哪裡有什麼希望,只是從一種苦難奔赴另一種苦難而已。Still Alive,活著而已。

一個走進電影院的人,要麼是找樂,要麼是找真實。如果他想感受感官愉悅或是意淫現實,那麼如殲就可以去另外的廳,當然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片子。所以,商業你就商業到底,真誠你就繼續真誠。
《2006年最好的國產電影》在中國電影越來越像中國足球的時候,幸好每年總會出現一些驚喜,讓我們不至於完全絕望。

2006年的驚喜對我來說,屬於《改肢靜靜的嘛呢石》《天狗》《光榮的憤怒》《瘋狂的石頭》和《圖雅的婚事》。

《圖雅的婚事》在這些驚喜裡面,也許是最完美的一個。

故事說的是,內蒙日漸乾旱的草原上,丈夫巴特爾為了掘水井而雙腿殘疾,妻子圖雅一個人挑起了家庭的重擔。長期的勞碌讓她的腰椎病變,甚而也有下肢癱瘓的危險。為了不再耽誤圖雅,巴特爾決意離婚,在現實面前,圖雅也只能同意。但她堅持提出自己再婚的條件:新丈夫必須和自己一起供養巴特爾。由此,圖雅的艱難擇夫歷程開始了。

渣殲沖《圖雅的婚事》在當前華語電影越來越惡俗越來越低智的大背景下,罕見地平實冷靜,不落俗套。沒有「主旋律」的假大空,也不同於某些「小眾」「地下」作品的自虐虐人,《圖雅的婚事》的特點就在於「真」——情節真,表演真。和那些企圖反映真實,實則創作者缺乏生活體驗或別有居心而最終只能蒼白地想當然耳的 「現實主義」不同,《圖雅的婚事》才是真正的現實主義。

和一切的偉大的現實主義創作一樣,《圖雅的婚事》反映的是真正的生活本身,這里沒有刻意的「戲劇性」,然而影片成功呈現出的生活真相才真正扣人心弦,足夠打動觀眾。影片有友情有親情有愛情,但絕不是廉價的浪漫或虛妄的超現實,而是真真切切的凡人之情。

情節真。巴特爾因為身落殘疾而執意離婚,無奈之舉實見溫情與寬容,影片的結局是圖雅最終改嫁,現實,實在沒有辦法理想主義地安排兩夫妻最終相濡以沫。而圖雅的後夫森格,差不多已經是圖雅最理想的再婚對象,但影片的結尾仍然告訴我們,即使森格與圖雅兩情相悅,而且他也誠心接納巴特爾,他倆的結合仍然難說皆大歡喜,今後還有很多困難和變數等著他們。這樣的設計,不入俗套之外,依然是影片創作者對生活精準的考量和把握。

影片中段,在一位暗戀自己多年的老同學求婚後,圖雅第一次真正動心考慮,但當老同學帶著圖雅和孩子回城,而把巴特爾留在福利院後,萬念俱灰的巴特爾酒後自殺,老同學一念之差不肯營救,最終還是促使圖雅選擇留在草原,留在巴特爾身邊,而也因這次事件,圖雅和森格漸漸走近。一系列情節跌宕起伏,無論是老同學對圖雅多年的暗戀真情,還是巴特爾因為大醉起了輕生之念,還是圖雅面對搶救後的巴特爾的訓斥,以及老同學接到求救電話後的猶豫與算計,都絕對還原生活,沒有臆造,沒有想當然。

作為專業演員的女主演余男,奉獻了一次絕對高質量的演出,絕對立體、絕對真實地呈現了一位蒙古族平凡女子的不凡人生。圖雅一角並不容易詮釋,要麼會滑到虛浮的苦菜花型悲情女,要麼會變成一根筋的偏執狂。所幸余男拿捏得當,圖雅的堅韌和純朴,被她行止有度的表演展現得淋漓盡致。幾場情感爆發力強的戲,更襯出余男精湛的表演功力,實非中國影壇大量自以為是的花瓶式女星所能比擬。金雞獎盡管已經漸成笑柄,但起碼在余男獲得金雞影後這一點來看,金雞的選擇是正確的。

影片還有大量的非專業演員,盡管近年鄉土題材影片啟用非專業演員已經蔚然成風,但非專業演員面對鏡頭的不知所措和生硬呆板卻又比比皆是。能否調教出高質量的非專業演員和群眾演員的演出成果,實是評判電影質量和導演水平的標准之一。顯然《圖雅的婚事》是成功的,不論出場時間短長,幾乎所有的出場人物都異常鮮明,不怯場,不誇張。沒有任何一個配角會說出「不是人話」的台詞——現在通篇凈是「不說人話」的台詞已經幾成國產大製作的標簽之一了——肢體動作的表演上,也絕沒有重復、誇張、做作等國產影視劇常見毛病,一律傳神到位。

說到《圖雅的婚事》,很難不和《三峽好人》比較,它們在比較接近的時間推出,《圖》的導演王全安和賈樟柯都是「第六代」,一樣在歐洲有一定聲譽(王也獲得過一些歐洲的電影獎項,但影響力和知名度尚不如賈),一樣喜歡用固定的演員班底(賈是王宏偉和趙濤,王是余男)。而且更重要的是,兩部電影都著力表現底層中國人的真實生活和情感。

但《圖雅的婚事》不像《三峽好人》那樣背負著宏大的主題,兩部電影站的角度不同,《圖》的創作者們和圖雅一樣平視生活,生活在生活中。而賈樟柯則站在高處,悲天憫人地俯視著人群(盡管他有神的視角卻沒有神能改變世間的能力)。

王全安和圖雅一樣能夠看到世界在變,時代在變,比如日漸荒漠的草原,比如鄰居的妻子為了錢跟別人跑了,比如貧瘠的縣城外有豪華到荒誕的酒店,比如酒店裡半夜時分有打進來的小姐電話等等。但他們來不及或者顧不上思考這些背後的意義,因為忙碌艱苦的生活始終在接踵而至。

據說《圖雅的婚事》已經入圍柏林電影節,但除非拿到大獎,否則能夠看到它的中國觀眾只會比《三峽好人》更少,盡管,前者比後者更具故事性和觀賞性。

『叄』 《三峽好人》影片分析

《三峽好人》影片分析

這部電影的題材並不新鮮,「尋找」的故事在影史上比比皆是。但賈樟柯聰明的是,選擇了 「三峽」拆遷這樣一個大背景,來講故事。如果影片不在三峽拍攝,比如換成在賈的故鄉,變成「汾陽好人」,也行的通, 但信息量會少很多。不可否認,「三峽」工程不僅在表現巨變中的中國形象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典型性,而且作為故事發生的背景所提供的豐富視覺與社會信息,也令影片事半功倍。賈氏電影特有的動人細節、狀態描繪,鑲嵌於三峽搬遷的社會變動圖景中,虛構與真實紀錄的融會,令電影的震撼力倍增。

其次,選擇「尋找」的故事題材對於表達賈樟柯一貫的「變化」主題也是很恰切的。在《三峽好人》中,各種各樣的敘事要素圍繞著變化而展開,故里正在消失,婚姻、鄰里、親朋的關系也在變異,伴隨這個變化的主題或不確定性的主題的,就是對於不變或確定性的追尋。但到頭來,尋找到的東西也在變質,「找到」本身就成了自我否定,或者說,「找」就是自我否定的方式。於是,沈紅找到了丈夫,卻決定了結這段愛情和婚姻。而韓三明的非法婚姻卻因為尋找獲得了破鏡重圓的可能。

主題及意義:我們為什麼喜歡賈樟柯?

好些人提到賈樟柯的電影意義時,常說他發現了「縣城」。把這作為他的一種創舉。而我覺著賈樟柯影像更大的價值,在於他把目光投向了生活於社會邊緣,城市邊緣的人們。在中國,對底層、邊緣人物的書寫並不是從賈樟柯這開始的,但沒有誰用了他這么集中的目光。我們的電影里對底層人物的書寫,也往往要提煉,要升華其英雄性。如果他們有幸成為一部影片的主人公,是斷然不會以普通人的面目得以呈現的。而更多時候他們僅僅以配角的面目出現,在鏡頭前一晃而過,帶著統一的、程式化的表情,像是城市的一道配景。對他們的世界,我們全無了解,盡管那個世界就在都市繁華腳下,在盛世華章的背面,但許多人選擇了看不見,而看見的人,將接受來自內心的疼痛。捏著火炭,一言不發。誰也不說,說出來的人,我們不能不向他致敬。於是,我們看到,像小武般的小偷,在賈樟柯的鏡頭里也獲得了尊嚴。像尹瑞娟、崔明亮這些最普通不過的,甚至稱得上失敗的年輕人的愛恨都得以在銀幕上呈現。

不僅於此,賈樟柯是以一種詩意的方式呈現著他們的真實生活和狀態。這種詩意並非不真實的方式,而是指他發現了底層的、邊緣的人們那種被遺漏的打動人的細節。底層人物的生活被審美化了。在《三峽好人》中,我們可以發現很多這樣的細節。比如一群赤裸著上身的砸牆工人討論著人民幣上的景色,以最樸素的語言,述說著我們日常毫不注意的美。錢的詩意化,或許只有在窮人那才有可能,而在富人那裡,錢不過是資本。再比如韓三明與他的前妻分吃一顆大白兔奶糖的鏡頭,賈樟柯濃墨重彩地書寫著這種物質匱乏狀態下的浪漫,令那些對著大魚大肉食之無味,閑著沒事干就整天吵架鬧離婚的所謂主流之人汗顏。賈樟柯鏡頭里的底層人、邊緣人,再不是那種臉譜化、程式化的呈現。他還原了他們本身的豐富性,狡黠、幽默、溫情、暴戾、堅忍、怯弱……對這樣的邊緣人群,賈樟柯給予了詩意的關懷和尊重。

曾經有篇對賈樟柯的訪談叫「黃金時代的尷尬好人」。指他絕然地讓《三峽好人》與《滿城盡帶黃金甲》同期上映,用行動向「大片霸權」示。這使我想到,我們之所以喜歡賈樟柯,或許更在於他的堅持讓我們體驗了另一種電影可能性。

優缺點評價:

(一):更從容的賈樟柯

從「故鄉三部曲」到《世界》、《三峽好人》,我們在賈樟柯電影中所看到的,幾乎全是人的基本生存狀態和感受。也正是對基本生存感的強調,使得賈樟柯的地方書寫獲得了超越地域限制的審美可能。這也正是他的電影之所以能引起那麼多國際共鳴的原因。

這種人的基本生存狀態和感受在賈樟柯的電影並不是雜亂無章地堆積起來的,有其內在的邏輯,那就是時代的變遷。如何用影像來表達個人在時代變遷中的體驗,什麼樣的節奏?什麼樣的角度?賈樟柯一直在探索,也經歷了一個逐漸成熟的過程。我想從《站台》與《三峽好人》的對照中來說明這一問題。

在《站台》中,飽含著賈樟柯的個人體驗,影片沒有太多的情節要素,更多的是一些細節的堆積,一些狀態,一些聲響,一些視覺上的景觀,是屬於80年代的回憶。關於人的生存狀態和感受的描述當然有其打動人的力量在,但我們也要注意到《站台》中的節奏是混亂的,那些代表性極強的歌曲、聲音、政治語言,以一種和畫面極不相稱的跳躍,通過極高的密度給人灌輸「時代」的概念,但是這些素材除了製造特定氛圍,沒有更深的進入情節,我們並不能看到社會變化和人物之間的互動聯系,甚至不能感受到時間的具體變遷。對於60、70年代生人來說,他們或許可以通過自身經歷來補充其中的線索。但對於那些沒有類似經歷的人,簡單呈現的符號恰恰導致疏離感。或許因為賈樟柯對這十年(同樣是他的成長歲月)有太多的感觸,我們從《站台》看到了了一個經歷了諸多沿途風景的人,他要訴說,有點急速,有點慌不擇言。但說故事的人,自己要先平靜,才能打動別人。

而在《三峽好人》中,我們感受到的正是這種平靜的控制力。賈樟柯變得從容起來。比如在鏡頭運用上,他不再執著於長鏡頭,同樣用了很多短切鏡頭。他的電影中也第一次有了超現實的元素。這部電影里同樣有很多時代符號,但並不是生硬地填充其中,而是與劇情有機地結合在一起的。比如影片中用到了很多老歌、流行歌曲。《老鼠愛大米》、《兩只蝴蝶》、《潮濕的心》、《酒剛倘賣無》等等,是跟劇中人物的心情聯系在一起的,形成了呼應的關系,參與了影片的敘事。以《潮濕的心》略作分析,三峽彩虹橋邊的舞池裡,人們在《潮濕的心》的旋律中起舞,三峽的天氣是潮濕的,沈紅的心也是潮濕的,即將破裂的婚姻像潮濕又悶熱的天氣,讓她焦躁不安,因此她手上總是拿著一個礦泉水瓶,不斷地喝水,不斷地擦汗,不斷地琢磨自己的婚姻何去何從。而在《站台》中,各種各樣的音樂更多的是作為一種單純的環境音在使用。

(二)更積極的主人公

為什麼《三峽好人》比「故鄉三部曲」,《世界》更打動我呢,是因為這些影片的書寫對象同樣是社會的底層、邊緣人物。但前面的電影中,那些主人公就像脫離了人類社會種種塑造性關系的茫然動物,他們永遠處在被動,等待的狀態,我們看不到他們更想要什麼,更渴望什麼。似乎他們沒有這些。

而在《三峽好人》中,這種情況有了變化。主人公不再是無助無力無望的消極典型,兩人面對生活的苦難或尷尬,皆堅強地選擇了尊嚴。韓三明在故事的結尾決定回山西辛苦工作以掙3萬塊錢為16年前買來的妻子贖身,而趙濤扮演的沈紅則在一支舞後告訴丈夫,自己有了別人。她選擇以這樣的方式來結束戀情,沒有哭泣,也沒有譴責。內心或許難過,但外表顯現的卻是平靜的決斷。用賈樟柯自己的話來說,片中的主人公是有行動力的人,他們懷著希望之心,他們都要尋找他們的幸福。相對於那種「我的心在等待,永遠在等待」的狀態,這或許是更值得我們提倡的人生態度。

(三)一點或許是苛求的批評

賈樟柯的非比尋常,在於他對底層或邊緣人物生存處境的細節把握之藝術敏銳外,不斷迂迴著一種宏大時代背景的舒緩呈現。它是難言的,卻是有力的。我們看到在好萊塢大片中,在中國的大多電影中,時代背景往往被抽離,被虛化。它們不是為觀照現實而拍的,它們只負責提供夢幻與麻醉。而在賈樟柯的影像中,是時代的變遷形塑著主人公們的生存狀態。這種時代不是抽象的,而是進行時的,是我們已經經歷過並且正在經歷的。

但或許正是因為形塑關系表達的復雜性,在賈的作品中,我們並不能清晰地感覺到人性與社會政治、道德、倫理的交鋒和形塑關系。時代的變遷作為背景被很好地呈現出來了,但這還不夠。我們不僅僅需要被煽動得熱淚盈眶,我們更需要感動之後的沉靜與反思。在《三峽好人》中,對於時代尖銳的與人相沖突的地方,賈樟柯隱隱約約地提及了,但隨即話鋒一轉。比如三峽移民,鏡頭很多次停留在他們身上,但並沒有深入他們內心的嘗試。就像一個法國影評人所說的: 「《三峽好人》一直是以曖昧和模糊的手法,觀察這個著名的遷徙……」

同樣是「小人物大時代」的模式,相較之下,我更喜歡《霸王別姬》那樣的表達,用個體遭遇來投影出時代,蘊含著對歷史的反思。而賈樟柯專注於表現時代影響在個體身上的結果,而不是過程。在賈導以後的作品中,我更希望看到主人公的命運是沉浮於時代之中,而不是游離其外。

(四)細節上的一些問題

賈樟柯在《三峽好人》中用了一些超現實的元素,寫實的電影里引入一些超現實的鏡頭,有時候的確起到畫龍點睛的效果,例如《甜蜜的生活》最後出現的怪魚,《毒太陽》里幾次出現的火球,都為影片、為主題加了分數。而賈樟柯在此片中的運用,手法比較毛糙,略顯做作。如在影片的66分鍾處,趙濤晾完衣服出畫之後,三峽移民紀念館突然像火箭一般飛升而去,我認為此處可以處理地更好,演員出畫後大樓突然飛升實在突兀,如果能處理成角色的幻覺就比較容易讓觀眾接受了,跟人物及情節的聯系就可以更緊密些了。再如在影片的82分鍾處,鏡頭跟隨韓三明的視線轉到三個穿戲服打游戲的人身上,雖然也挺有意思,但我覺得表現的重心錯了,如果鏡頭能再回到韓三明身上就好了。如果不回到韓三明身上,那麼鏡頭應該在三個唱戲的人身上停留的時間再長一點,最好能發生點什麼事,否則讓觀眾覺得是為拍而拍,而不是敘事或情感上的需要。

此外,可能因為准備時間過於倉促的原因。影片的一些對白我認為存在一些瑕疵。如第90分鍾,韓三明問麻幺妹孩子的下落,麻幺妹回答在「更南的南方。」這種文藝腔似乎不太符合一個農婦的身份。再如第46分鍾沈紅被一個路邊的孩子攔下,孩子問:「姐姐,你們那需不需要保姆,我已經整16歲了。」沈紅回答:「噢,才16歲啊。」轉而岔開話題說「天陰了。」便離開了。這有點不符合對話的邏輯。那怕再增加一句「你還太小了。」也會自然得多。當然如果從沈紅當時心亂如麻的狀態考慮,這種心不在焉的回答也有可能。

人物及表演分析:

一個成功的導演在選擇演員方面是有天分的,換言之,一部好電影離不開恰當的演員,就像李安選擇了湯唯,成全了《色戒》。而賈樟柯選擇了自己的表弟韓三明,也保證了《三峽好人》的真實質地。

韓三明常常是一言不發,矮小的他在廢墟中緩緩走著,一副木訥,無辜的表情,這種真實感並不是表演出來的,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礦工,就是一個勞苦大眾,在被人欺詐或是粗暴對待的時候,顯得溫和遲鈍,但對於自己所認定的目標,卻絲毫不肯動搖,眼神無辜卻堅定,有股子執拗在里頭。這也正是底層人民的生存智慧。

小馬哥的表演,活靈活現地呈現了一個街頭小混混的形象,他沉浸在對周潤發的敬仰和模仿中,他學《英雄本色》里的周潤發用紙點煙,用《上海灘》的插曲作為自己的手機鈴聲,學周潤發的話「現在的社會不適合我們了,因為我們太懷舊了」。這是《三峽好人》中唯一帶有喜劇性的人物,賈樟柯用他增加了影片的豐富性。在沉重的底色上增添了一絲幽默的顏色。

從《站台》開始,趙濤就成了賈樟柯電影的御用女主角。經過《站台》的尹瑞娟、《任逍遙》中的巧巧、《世界》中的趙小桃的歷練,趙濤已經稱得上非專業出身的專業演員了。在《三峽好人》中,趙濤的表演是到位的,那種痛苦之下的堅忍,被她陰郁但不失控的表情表現的恰到好處。但因為角色的限制,《三峽好人》中的趙濤也未能有爆發性的'展現空間,不像韓三明和小馬哥那樣出彩。

敘事結構與敘事技巧分析

敘事結構上,《三峽好人》採用的是板塊式結構,和王家衛的《重慶森林》類似。趙濤的故事插在韓三明的故事中間,兩者在影片里幾乎沒有交集,但在主題上是共同的,他們都在「尋找」。一個尋找16年不見的妻子和女兒,在奉節舊城穿梭,一個尋找兩年沒回家關系日益冷淡的丈夫,在奉節新城行走,能夠保留感情的是一個非法的婚姻,而那個開始於自由戀愛的婚姻反而什麼也留不下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意義。

敘事視點上,賈導選擇了以兩個外來者的身份來講述這個故事,而不是從一個生長於此的人的視角展開,對他來說是個新的突破,兩個外來人眼中的三峽庫區,也是觀眾(他者)眼中三峽庫區的景象,觀眾不再只是劇中人故事的觀望者,而與劇中人一起成了中國變遷社會的觀望者,有如身臨其境、感同身受。

視聽語言分析

鏡頭方面,《三峽好人》跟賈導以前的作品一樣,用了很多的長鏡頭,但有一個明顯的變化是,長鏡頭也運動起來了,固定機位的長鏡頭少了,拿《站台》的開頭與《三峽好人》的開頭進行對照就能明顯看出這種變化。《站台》的第一個鏡頭是站台一堵破牆下,一大群人站著,只能聽見他們嘈雜的聲音,看不清他們臉上的表情。而《三峽好人》開片,鏡頭緩緩移過一艘長江客輪上的乘客們,他們各異的表情、動作、聲音,盡收觀眾眼底。三分鍾後鏡頭才落到坐在船尾的主人公韓三明身上。

《三峽好人》中也有很多的遠景,空鏡頭,應當是天氣的緣故,一拍遠景,便是灰濛蒙的一片,看不真切。這朦朧的山水之間,給人蒼茫的感覺。山蒼蒼,水茫茫,宏闊的背景又使得人物在畫面上很渺小,往往置於邊緣。而且背後往往是正在消亡的城市和船舶漂停的長江水面。在這樣的環境中,不免發出有限對無限的唏噓吧。鏡頭把人幾乎逼進長江和消失的城鎮之中,人卻沒有任何選擇的「空間」。 這同樣也加深了觀眾的在場感。

在鏡頭的轉接上,顯得粗糙而生猛,沒有什麼設計,這使得《三峽好人》雖然講述了故事,但故事性並不強,因為觀眾時刻會被打斷,在沒有過場的鏡頭間游離出來。這種突兀的剪接方法,是一貫的賈氏風格,或許就像賈樟柯自己所解釋的:「因為現實里沒有平滑的過場啊!」

對聲音的重視也是賈導一貫的風格,《三峽好人》中聲音的運用是很巧妙的,並不是同期錄音,但影片中的環境音卻很具體,很有表現力,錄音師錄制了大量的現實的聲音,把音效采樣回來以後,像作曲一樣,重新編排,有5、6個段落都像是用音效來作曲,包括砸牆的聲音、波浪的聲音、風的聲音、小孩的喊叫、很低沉的人的喘氣聲,像音樂一樣組合了起來。

對流行音樂的運用已經在優缺點里分析過了,就不啰嗦了。

段落、場面和細節分析

之一:開片鏡頭分析:

《三峽好人》開片是一個長達3分多鍾的長鏡頭,最開始只聽到行船經過的浪聲,而後船上面目模糊的人出現,鏡頭逐漸由虛轉實,緩緩移過船上的乘客,打牌的,談笑風生的,抽煙的,喝酒的……形形色色的面孔,生動而真實。以近景鏡頭描摹了幾十個人之後,鏡頭才緩緩落到坐在船尾的韓三明身上,他手裡摟著一個軍綠色旅行包,面色凝重。但和別的乘客並無多大差別。隨後他擦了擦臉上的汗,脫下了外套,轉過頭,目光移向前方,鏡頭里出現一座高架橋,橫跨兩岸崇山。故事便由此開始了。

解讀:這是義大利新現實主義常用的手法,他們的故事常常從大街上的人群開始,鏡頭靜默地注視著來往、喧鬧的人流,描摹著人們的日常生活,數分鍾過後,鏡頭才緩緩地似乎是不經意地落到主人公身上。主人公並無什麼特別之處,他只是普通人的一員,隨時會淹沒在人群里。這正是導演們想特別強調的,主人公的故事是普通人的故事。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切,也可能在人群中的任何人身上降臨。

之二:結尾段落分析:

三明和老鬼等工友一起吃菜喝酒。三明告訴工友他明天就要回去好好掙錢了,工友們舉杯送行。老鬼問三明能不能幫忙找活路,三明說可以下黑煤窯,工友們聽說一天可以掙200元,比起拆房子一天四五十元高多了,都願意跟著三明走。三明說下煤窯很危險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每年要死十幾個人,早上下午不知道下午還上不上得來。」大家沉默了,默默的吸煙,吃菜、碰杯喝酒。次日清晨,三明和工友們帶著行李出發了。韓三明轉過頭發現,一邊是工人掄著大錘繼續敲打著樓磚,一邊是一個拿著平衡桿的人在兩座廢墟間的高空走鋼絲。隨即《林沖夜奔》的唱曲響起。三明和工友消失在鏡頭之外。劇終。

解讀:

在中國所有導演中,用鏡頭表現平靜下面的潛流暗涌,賈樟柯絕對稱得上是最牛的一個。太多的壓迫,太多的天災人禍,太多的生存壓力已使底層人民看似麻木了。賈樟柯的鏡頭,從來都是如此平靜而安詳。當小武被銬在大街上的電線柱上時,當彬彬拿著乙肝通知單面對從軍夢破滅時,當《站台》中的三明面對煤窯的生死契約時,當《世界》中的三明來處理二姑娘的喪事時,當沈紅決定與丈夫離婚時,當工友們聽說下煤窯其實就是提著腦袋幹活時,所有人毫不例外選擇了平靜和沉默。但隱忍的外表之下,內心的波瀾壯闊或許一點也不遜於呼天搶地歇斯底里。正如過去的長江三峽,它的險峻之美就在於看起來風平浪靜,江面下卻是暗涌滔滔。賈樟柯鏡頭下人物平靜的心湖下同樣是波濤洶涌的,這需要我們用一顆悲憫之心去感同身受。正是這種克制這種反差造成了對我們心靈的沖擊力,也造就了影片的感染力。

拆房的工人和回山西挖煤的三明,就像走鋼絲的人一樣,同樣的前途未卜。人物的命運和不確定的未來都凝聚在那個場面中了。背景音樂是川劇《林沖夜奔》里的唱詞:「望家鄉山遙水遙/但則見白雲飄渺/老萱堂恐喪了/哎呀呀劬勞/嬌妻兒無依靠/哎呀呀悲嚎!/嘆英雄/嘆英雄氣恨怎消?」天意從來高難問,轉身回首已經沒有了家鄉。沒有英雄的時代,英雄末路的時代,普通的人們,仍然在夜奔。誰知道他們會奔向哪裡,前方有沒有一個企盼。蒼茫的歌聲中,一股悲壯之情充溢其中。我們身處其中,我們百感交集。

之三:煙酒茶糖的細節分析。

「煙酒糖茶」分別作為字幕卡出現在銀幕的右下方,是賈樟柯在《三峽好人》中標示情節段落的標志。這些我們日常生活中的普通物件,往往被忽略了。就像人民幣背面的景色一樣,與我們息息相關的東西,我們反而常常忽視它們的存在。而在《三峽好人》中,鏡頭多次定格在這些東西上面,呈現出了深層次的啟發含義。

「煙」,最先出現在影片中,是韓三明用來與麻幺妹家人套近乎的工具。在與小馬哥交談時,他掏出來的寫著麻幺妹地址的紙,是一張芒果煙盒,他說,那是16年前的好煙。影片中重復出現的掏煙,點煙,吸煙的動作,也無不折射出他復雜的心理活動。這個木納沉默的山西男人,那吐出的變幻上升的煙圈正是他無聲的語言。

「酒」,韓三明用來再次與麻幺妹家人套近乎。之後也是在喝酒中韓三明與小馬哥結下了兄弟情誼,在喝酒中大夥做出無奈的抉擇——以生命為賭注,與韓三明去山西挖煤。

煙和酒,似乎讓人更親近,也讓人更添豪氣更有勇氣。而糖與茶的功能又與煙酒不同。

「糖」,是生活幸福感的象徵,在物質匱乏的狀態下更是如此。這個最讓人想到幸福的東西,在影片中卻讓我們看到了生活的殘酷。第一個與糖有關的情景是是三明去上工,遇上小馬哥提著一袋大白兔奶糖,他一邊遞給三明一顆糖,一邊告訴他「兄弟,我們今天去雲陽擺平一個人,老闆每個人給50塊吶。」帶著誇張的語氣,彷彿50塊是一筆巨款。然後他挨個給那些兄弟發糖。爾後,他們便嚼著糖去擺平人了。而正是這50塊直接使得小馬哥喪失了他的生命,糖在這起到了反襯的作用。第二個與糖有關的情景是韓三明與麻幺妹一顆糖兩個人分著吃,而且是蹲著吃的,這種物質匱乏狀態下的浪漫,讓人心酸,也令人汗顏。一方面,這顆糖透露著麻幺妹對韓三明的依賴感和關愛,也包含了韓三明對麻幺妹的許諾和責任感。為了一家團圓,他決定回山西繼續下黑煤礦以給她贖身。16年後,他們已不再年輕,也明了了生活的沉重,明白了自己當初的決定或許是錯誤的。於是選擇重續16年前的那份孽緣。、這里頭有一種窮人的悲哀,但這同樣有一股子底層人的韌性和智慧。雖然貧窮沒有留給他們的生活多少選擇的餘地,但他們都在毅然地面對和承受。

「茶」是在沈紅尋夫的段落里出現的,沈紅在丈夫舊日物件里發現了一袋巫山雲霧茶,包裝新亮如初。而後,在船上,當沈紅喝盡了瓶中最後一滴水,想起了郭斌,想起了那飄渺如雲霧的茶,如同虛幻的愛情一樣。她將茶葉倒入了杯中,最後卻沒有沖水去喝。兩年了,茶可能已經變質,而人不也一樣么?在這里,茶和前三者的作用又是不一樣的,它是感情的象徵物。而且它更多的是針對中產階級而言的,像郭斌、沈紅這樣有固定收入的人。對於底層百姓來說,可能並沒有品茶的需求,一杯白開水便已足夠。對於麻幺妹來說,生活只留給了她活下去的空間,而對沈紅來說,生活留給她的選擇空間大的多,她的渴求也多得多,愛情不在了, 她可以選擇結束婚姻。麻幺妹沒能獲得這種權利,她被買來賣去。但我們並不能說沈紅的痛苦要比麻幺妹少,會比她幸福。賈樟柯曾說:「我覺得,中國的變化已經結束,最大的變化已經結束,剩下的是每個人都要面對現實,做一個決定。」每個人面對的現實不一樣,每個人要做的決定也不一樣,他們內心的波瀾起伏並不能給以度量。但一樣的是我們都同樣需要面對的勇氣與決心,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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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賈樟柯電影對聲音運用的獨特性體現在()。

賈樟柯電影對聲音運用的獨特性體現在()。

A.以冷峻、陰森的音樂風格為主

B.採用現實鏡頭里或外實際發出來的聲音

C.用後期配音替代現場採集的聲音

D.以上都不對

正確答案:B

『伍』 賈樟柯經典回顧:荒唐不羈《任逍遙》

賈樟柯的經典之作《任逍遙》以其獨特的荒唐不羈風格,講述了一代年輕人的生活故事。影片中,兩位主角小季和斌斌沉浸在摩托車兜風和娛樂中心的閑暇時光中,小季對舞蹈模特巧巧的感情糾葛展現了他們的生活狀態。

城市大同,盡管遠離北京,但通過電視和高速公路,他們與國家的經濟變遷緊密相連。然而,他們的世界觀卻顯得迷茫,面對誘惑,他們選擇了追求短暫的快錢。影片《任逍遙》中,賈樟柯關注的是80年代初出生的一代,他們的理想主義與現實的沖突形成鮮明對比。

影片中的畫面和聲音交織,暗示著歷史變遷,如電視屏幕上播放的五花八門的音樂和遠方的爆炸聲。賈樟柯的鏡頭捕捉了主角們在不確定世界中的位置,他們的瀟灑與脆弱在鏡頭下被放大。影片中的愛情與嘲諷並存,如小濟和巧巧在賓館的微妙互動,既真實又虛無。

《任逍遙》不僅是一部歌舞片,它以音樂為載體,反映出對未來的不確定和對自由的嚮往。其中,斌斌和嚴肅女友的對比,以及他們在KTV中的情感交流,展示了青春的矛盾和成長的痛苦。電影通過模仿和嘲諷,展現了年輕人在社會變遷中的掙扎和游戲。

賈樟柯的電影以其獨特的節奏和重復性的動作,探索了個體在社會變遷中的身份認同。《任逍遙》中的場景調度和DV攝像機的運用,增強了影片的流動性和模稜兩可性,捕捉了角色的日常生活和內心世界。

這部影片在國內外多次獲獎,如新加坡國際電影節國際影評特別獎、法國維蘇爾國際電影節評委會大獎等,它不僅展示了賈樟柯的藝術才華,也引發了關於青年一代生活和價值觀的深入思考。